然而一刻，这羸弱得仿佛一即碎的少女，却不知从何生一狠厉的力气，猛地挥开上前安的袖，用袖狠狠去脸上的泪痕。

        崔元徵的嘴角扯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，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底最荒谬、最讽刺的笑话。记忆中那些她曾一字一句斟酌写的、饱卑微祈盼的文字，此刻化作了最锋利的针，反复扎刺着她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希望少爷写一好话，写一让小能撑到文神医带回救命办法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松开手，信纸轻飘飘地落榻上，像一片枯萎的落叶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百一十字，这一回崔愍琰寄回来的书信比上一回多了二十，可留给她崔元徵的仍旧只有短短四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、小你怎么了，可是哪里不舒服，你、说话，别吓袖啊，小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良久，崔元徵才又如梦初醒般得发一声极轻极轻的嗤笑，那笑声飘忽得像一缕即将散去的青烟，带着无尽的自嘲和悲凉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孩的嘴唇翕动着，脸上的表似哭似笑，这句说完却没有发任何声音，只有着信纸的手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青白，微微颤抖着，连带那薄薄的信纸也发了细碎的簌簌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惜，事与愿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崔、愍、琰――！我定要你……悔不终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自己是如何虔诚地写：

        ：问妹妹安。

        袖不敢问，却还是给守在屋里的两个丫使了，差遣二人迅速去请大夫和苑文俪坐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来人啊！救命！小、小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袖从崔元徵拿到信开始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方，看着女孩颌从紧绷到微微松弛，袖心上的大石终于慢慢落，可未等这块大石落回原地，只一眨的功夫，崔元徵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，血以肉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尽。

        死一般的寂静在屋蔓延，只听得见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，以及崔元徵越来越微弱、几乎难以捕捉的呼声。她就那样僵坐着，仿佛化成了一尊绝望的雕像，只有那双空的睛，还死死地盯着信纸上的字迹，仿佛要将那几个冰冷的墨字生吞去，嚼碎，再连同希望一起咽肚里，烂在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――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再看，这字里行间的小心翼翼与痴心妄想，只让她觉得浑血倒，羞愤得无地自容。

        袖紧张地盯着崔元徵的脸，一双手则是不安的拖着崔元徵孱弱的，信件的容她没份知，但她知只要上京那位写信回来，她的小就会开心一、连带着羸弱的都会慢慢焕发一星半叫人生希冀的信心，袖心里只有一个念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呵……”

一笔一划。

        崔元徵没有再看那封信，仿佛多看一都会脏了睛。她极缓、极重地合上睑，如同阖上两扇通往所有希望的门。两行清泪终究不堪其重，从紧闭的睫决堤而，过她瘦削得脱了形的脸颊，无声地洇鬓角散乱的发丝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未落，她抓起榻上那页薄薄的罪证，发狠似的攥成一团，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。剧烈的绪如火山发，冲击着她早已油尽灯枯的躯，只见她猛地向前一倾，一鲜血直在床榻的锦缎上，猩红刺目，整个人随即地向后倒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问、妹妹安？好、好啊、好一句问妹妹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兄，文大夫说为我寻到了治的良方，待他归来，我或许便能如常人一般。到时我便去上京寻你，可好？

        崔元徵觉得间翻涌着重到令她作呕的血气好像一秒就要涌而，却还是生生难捱的腥甜咽，用尽残存的所有气力，盯着上京的方向，从齿间挤泣血般的诅咒，声音嘶哑却如淬火的利刃：

        袖吓得魂飞魄散，扑到床边，文神医那句“病发时切不可妄动”的严厉叮嘱在脑中轰然炸响，让她伸的手僵在半空，只剩无边恐惧。